全球第2位猪肾移植者摘除猪肾，全球首例活体人异种肝移植手术成功，开创转基因猪异种肝移植先河

《科创板日报》6月1日报道（记者郑秉勋特约记者谢晨）异种移植技术再获重大突破！

近日，安徽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宣布完成全球首例活体人体异种移植手术，成功将转基因猪肝移植到一名重度肝癌患者体内，目前患者已能自由行走，肝功能等多项指标恢复正常。

此次手术开创了转基因猪肝异种移植的先河，是全球第五例活体人异种移植手术。数据显示，2021年以来，全球大器官异种移植研究加速，主要集中在中国和美国。近三年来，全球已完成多例猪心、猪肝、猪肾的人体移植手术。美国有团队宣布，预计将于2024年正式启动异种移植临床试验。

异种移植在中国也呈现出加速发展的迹象，仅今年一年就有多个研究团队宣布取得突破。

不过专家警告，虽然“猪到人”临床辅助异种移植手术已取得阶段性成功，但异种移植仍然面临诸多挑战，包括伦理、技术、免疫排斥等问题。

这种手术能在多大程度上改善患者的生活质量？异种移植在未来是否会被广泛应用？这一切都还有待时间来验证。

▌猪器官移植的选择

供体短缺、费用高昂一直是器官移植的难点。据世界卫生组织数据，全球每年约有200万人需要器官移植，全球平均器官供需比约为1：30。《中国器官移植发展报告（2020年）》显示，2015年至2020年，我国器官捐献和移植数量均位居世界第二。然而，2020年，我国等待器官移植的患者有9.65万名，实际捐献者只有5222人，是捐献者的18倍。

猪被认为是异种器官移植的优良候选者，因为它们的器官大小和生理结构与人类相似，而且繁殖速度很快。近年来，随着基因编辑技术的发展，转基因猪器官移植成为新的研究热点，近三年来取得了不少实用性的突破。

2022年，57岁的大卫·贝内特在美国马里兰大学医学中心成功接受猪心脏移植手术，成为接受此类手术的第一个活体人，并在手术后存活了60天。

随后2023年，劳伦斯·福塞特也在美国马里兰大学医学中心接受了猪心脏移植手术，并存活了40天。

2024年3月，理查德·斯莱曼在麻省总医院接受了首例人体猪肾移植手术，手术后不到两个月就去世了。

2024年4月，纽约大学朗格尼医学中心的医生团队完成了机械心脏、猪肾和猪胸腺的联合移植手术。目前，52岁的受试者丽莎·皮萨诺仍在医院接受治疗，病情稳定。

今年，中国又传出猪器官移植人体的好消息。

2024年3月14日，空军军医大学西京医院团队将6基因编辑猪的整只肝脏以辅助方式移植到脑死亡人体内，这是人类历史上首次将猪肝移植到脑死亡患者体内的尝试。

2024年3月25日，空军军医大学西京医院团队将多基因编辑猪的肾脏移植到脑死亡的接受者体内。

2024年5月22日，由中国工程院院士董家宏、昆明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院长曾忠领衔的中国科学家团队，在昆明成功实施世界首例人猪肝肾联合异种移植手术，为脑死亡患者实施移植手术。

此次，安徽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孙北程教授团队与云南农业大学魏洪江教授团队合作，在取得家属和患者知情同意后，将专门为人体器官移植培育的转基因猪肝移植到一位71岁的重度肝癌患者体内。

截至24日术后第七天，患者已能自由行走，未见超急性或急性排斥反应，凝血系统无阻塞，肝功能已恢复正常。

肝脏是一个复杂的器官，因此猪肝移植可能面临比其他器官移植更多的技术挑战。指导实施脑死亡患者猪全肝辅助移植的空军军医大学西京医院窦科峰院士表示，与肾脏和心脏相比，肝脏涉及合成、分解、凝血、解毒和免疫等功能，其解剖结构和生理功能更为复杂。因此，目前基因编辑猪的肝脏还不能完全替代人肝脏的功能，异种肝移植技术的难度和科学意义更大。

安徽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表示，此次手术的成功创造了医学史上多个奇迹，包括建立了全猪肝植入方式、免疫抑制剂使用、异种肝移植围手术期管理等全球标准，使异种猪肝移植在临床应用成为可能，将为人类健康做出重要贡献。

▌异种器官移植的发展挑战

异种器官移植实验的推进依然面临伦理挑战，安徽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的此次手术严格遵循伦理原则，在患者及家属充分知情同意的情况下进行，并获得了多个学术委员会和伦理委员会的批准。

美国这3起猪器官移植案例，均被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FDA）批准为“同情使用”，该许可仅在病人病情危急、没有其他治疗选择的情况下才会授予。

但器官移植本身是一项复杂且高风险的手术，身体状况较差的患者可能无法承受手术带来的身体负担，手术过程中出现并发症的风险可能更高。

此外，器官移植后，患者的免疫系统会产生排斥反应，需要长期接受免疫抑制剂治疗以防止排斥反应。这些身体状况较差的患者可能更难以耐受药物的副作用，也无法应付手术后各项康复要求。

此前，美国3例猪器官移植病例均在短时间内死亡。2023年6月29日，负责戴维·贝内特猪心移植的医生团队对手术及术后情况进行了全面的复查分析，证明移植的猪心在超声心动图等影像学检查中功能良好，直至术后第47天出现舒张性心力衰竭。术后第50天，心内膜活检显示毛细血管损伤，伴有间质水肿、红细胞外渗、罕见的血栓性微血管病和补体沉积。

研究团队认为，多种重叠因素可能导致患者最终出现心脏衰竭，其中包括患者在移植前的健康状况不佳，这严重损害了他的免疫功能。

器官移植专家、复旦大学上海医学院副院长朱同宇认为，异种移植需要解决的重要问题包括：解决急性排斥反应、探索更好的免疫耐受诱导策略、重视内源性病毒的激活等。

河南省人民医院肝胆外科主任李科告诉《科技创新板日报》记者，肾移植在器官移植中成功率较高，但此前美国也有猪肾移植病例，移植不到两个月就死亡。猪肝移植难度较大，还存在不少技术挑战。

“即便解决了排异反应问题，我们还是需要保证移植的肝细胞能够正常发挥功能，如果不行，我们还是需要寻找其他解决方案，比如用人工肝机器进行血液过滤等。不管怎样，安徽的这次手术尝试，让我们看到了攻克异种移植技术难关、实现医学突破的可能性。”对方说。

泰康资管投资总监段政告诉记者，考虑到成本问题，需要在供体（猪）和后续的免疫治疗或者免疫耐受方案之间取得平衡，目前药物相对便宜，而供体则比较昂贵。

“但随着技术的进步，捐献者的价格可能会下降，未来猪器官甚至可能便宜到可以多次更换，所以捐献者（猪）的选择、培育和基因编辑也是非常重要的研发点。”他说。

他还认为，目前异种移植商业化的难点在于前期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而短期内商业化前景不明朗，使得商业机构不愿涉足。因此需要国家层面的政策支持来推动这一基础研究。即便没有直接的资金支持，国内资本也热衷于投资政策鼓励的发展方向。此外，全流程的严格监管也需要国家来保证，以促进行业健康可持续发展。

值得一提的是，与美国数例异种器官移植导致患者迅速死亡不同，安徽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团队实施的手术为部分肝移植。

研究团队首先切除了患者右侧肝脏上的巨大肿瘤，手术中确认剩余的肝脏左叶不足以满足肝癌患者的肝功能，因此将转基因猪肝移植到患者的右侧肝窝内，因此患者自身的部分肝功能仍然被保留，为患者肝功能恢复正常提供了重要保障。

由于目前公布的监测数据仅涵盖了患者手术后约一周的情况，因此未来仍需持续关注。